风起云涌的时代里，一个风口能将行业推至巅峰，也能在一夕之间成为搅动行业局势的风暴眼。
眼下，“双减”后的第一个寒假到来，教育培训行业现状如何？有人决心转型，有人提升自我，有人选择坚守……每个从业者都在寻找着自己的破局之路。
离开“学科类”
转型提供志愿填报等服务
今年寒假，老胡把学科类培训学校的房子退了。有家长前来询问，老胡礼貌地表示，“不办了。”
“双减”落地后，老胡反复研究，算成本、看走向，衡量再三，决定暂时关停培训学校，“看看风向”再迈下一步。“那段时间，员工都在家待命，每个月发放基本工资。”老胡说，不招生、不教学也要发工资，否则人就留不住了。
一夕之间，行业巨变，个中滋味，老胡难与外人言。
2007年，当老师的老胡辞掉事业编“铁饭碗”，投身教育培训行业浪潮，开设了自己的学科类培训学校。那正是威海教育培训行业急速发展的黄金时期，老胡这样有教师背景又有教学特长的人，很快在行业中站稳了脚跟。
“中小学及高中的英语、语文、数理化等学科，我们这儿都开设了课程。小学生少一些，中学和高中生较多，每到寒暑假，很多初高中的孩子都在我们这里补课。”老胡说。
“双减”前，老胡的培训学校有六七名固定老师，每年培训学生一两百人，学校年净收入二三十万元。这样的日子，老胡一度很满足，“我一直以为，只要有中高考存在，我们这个行业就永远有市场。”
老胡说对了，又没完全说对。这几年，随着社会资本竞相涌入，教育培训行业急速升温，一场政策的调控呼之欲出。
2021年7月，“双减”政策出台，老胡面临三种选择：转为非学科类，转为非营利性，或者关闭。
老胡一度辗转反侧。离开奋斗了14年的行业，他实在心有不舍。但“新东方”的关停，让老胡有了自己的答案。
这个月初，老胡终于决定关停培训学校，转做教育咨询。
“像艺考和高考志愿填报，就是我们新公司的主营业务。”老胡说，当初在课外辅导之外，为满足部分家长的需求，他们也提供艺考和志愿填报等服务，没想到当初的无心之举，反而歪打正着为如今的转型提供了新思路。
老胡说，春节过后，他就要为新公司寻找合适的场地，争取在今年高考前正式营业。“也不知道能不能招到咨询的学生和家长。”老胡满怀期待，又有些忐忑。
重估“学科类”
当成拿普通薪水的事业来经营
中小学寒假已开启，刘顺新的培训学校里安安静静。透过紧闭的大门，墙上张贴的办学许可证等证照依稀可见。
去年12月下旬，等待许久的刘顺新终于拿到新的办学许可证，他的学科类培训机构在完成了一系列转变后，有了新的“身份证”，又变回了“正规军”。
不过，根据政策，寒假期间不能上课，刘顺新和老师们变成了拥有双休日和寒暑假的人，这让刘顺新十分不习惯。以往，双休日和寒暑假是他们最忙的时候。
刘顺新开办培训机构已有10年，学校从小场地换到了大场地，教育培训行业也从冷门变成了热门。一次，刘顺新发现不少电视节目的冠名商中，都出现几个头部培训机构的名字，他感到了些许不安和困惑：这个行业，是不是太高调了；这个行业，真的那么赚钱吗？
刘顺新的想法很简单，守着这一方天地，教育好学生，对家长负责，把培训机构长长久久地经营下去。
“双减”的出现，让刘顺新设想的未来有了变化。政策的影响是实打实的，双休日与寒暑假无法教学，收支如何平衡，政策是否还会再有变动，这些问题在刘顺新的脑子里翻来复去地打转。
除了决定难下，他还有很多其他思量：租房合同签了好几年，不干也得交房租；员工跟随多年，不能说辞退就辞退；在这行已经10年了，有丰富的经验，也有很深的感情。最后，他决定，再试试看。
“我和员工沟通过很多次，把所有的想法和打算都告诉他们了，想留下，我们就一起努力，有其他打算，我也尊重。”刘顺新说，目前，员工们都没有离开，大家依然按部就班地工作。
寒假过后，刘顺新和员工们将要接受资金监管的培训——设立监管账户，实行一课一消，家长同意后，课时费转到对公账户中，学校用其为老师发工资——一切都在政策的框架下进行。
刘顺新觉得，不能再把这行当成赚大钱的行业，而要把它看成一份拿普通薪水的工作。
升级“非学科类”
用课程质量赢得“政策红利”
学生们放寒假，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发展特长，张嘉的非学科类培训机构一下热闹了不少。
尽管“双减”政策对非学科类培训机构的影响有限，甚至有潜在的生源“红利”，但张嘉还是有同行选择不干了。
不久前，张嘉陆续从两三家同行手中接过一些学员。这意味着，他手下的老师，要将这些学员剩下的课时全部消耗掉。用张嘉的话说，就是“把这几家同行的债务接了过来”。都说同行是冤家，张嘉自然没有这样做的义务。但他有另一番考量——只要家长认可了课程价值，这些学员都是潜在客户。
在这场由“双减”掀动的“蝴蝶效应”里，有人急流勇退，有人乘势而上。张嘉，刚好是后者。
张嘉的非学科类培训机构已经营了4年多，因为注重课程质量，管理正规，生源一直稳中有增。在疫情与“双减”背景下，这点优势给了张嘉很大底气。
“其实我也很忐忑。”张嘉直言，2018年，国家出台政策，要求非学科类培训机构的课时费按照季度收取，此次“双减”又再次强调了这一点，这可能会造成学校现金流的减少。“但换个角度看，家长的消费更理性了，就促使我们必须把教学和服务都提升上去。这一点，我们做好了准备，也很有信心。”
在行业中打拼4年中，张嘉看过很多人因利益驱使进入这行，开店、卖课，营销做得火热，但熄火也同样快。张嘉觉得，这不是行业的良性发展模式。
“很多进入这个行业的人，不是真的热爱这行，他们把重点和精力放在了营销上，短期看课卖得很多，但课程质量和服务管理跟不上，家长感受不到课程价值，根本不会买账，这也是为什么一些机构存活下来，但更多的却经营不下去的原因。”张嘉说，从这个角度看，“双减”政策不仅给行业降了温，也给很多人的头脑降了温。
从层层挑战中，张嘉看到了机遇。“双减”给学生释放了更多课外时间，可以投入到素质类特长的培养中，这对于非学科类培训机构而言，正是发展的好机会。与扩大规模相比，张嘉更在意课程质量的提升。为此，他带领学校所有老师考取教师资格证。
“现在，我们有一半以上的老师取得教师资格证。虽然政策并没有明确要求，但我认为这在未来是一种趋势。”张嘉说。（Hi威海客户端记者 李林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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