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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中的威海(70) | 忧百姓之忧的孙昌龄

2022-03-04 编辑: 仲鹤

      雨过寒威猛,眠惊夜未央。

      月明灯影瘦,风劲鼓声长。

      恨别怜乡梦,忧时忆海防。

      拥衾清不寐,坐落满庭霜。

      夜深人静,一双冷峻的眼睛眺向黑沉沉的夜空。他紧蹙着双眉,久久凭窗而立,低声吟哦。

      此人名叫孙昌龄,字二如,出生于明代宁晋县孙家庄。宁晋县城古称“凤凰城”,相传这里为福地。原来此处生长着一棵高过千丈的桑树,上有凤凰引吭高歌,有百鸟瞬间忽来,呈“百鸟朝凤”之景象。人们甚为惊奇,凤凰去后,就在它出现的地方建立城邑,称为“凤凰城”。凤凰城人杰地灵,人才辈出。孙昌龄出生于此,得祖先之荫庇,注定一生不凡。

      明代万历四十七年(1619),孙昌龄考中进士。第二年,经举荐,他由登州府推官代理文登县县令。

      孙昌龄赴文登县任职的路上,但见民不聊生,老幼妇孺,携将出逃,大片田地荒芜,一派悲惨景象。他不由得锁紧眉头,心中波澜翻滚。

      文登县位于东部沿海地区,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多为薄地,还有不少为卤碱地,因此人们衣裳单薄,食不果腹。而此时的大明江山摇摇欲坠。努尔哈赤的后金政权,对辽东地区虎视眈眈。明政府借口国库银两不足,不足以抵抗满族的进攻,遂向百姓摊派加派“辽饷”,每亩地共加派三厘二毫。

      按照明初的条款,文登县境内的土地,按五亩折为一亩纳税,这次分派的“辽饷”应为一千多两。但是掌管文书的人,却错把小亩当作一亩,硬生生给文登县错派了4850多两,而且这一纳税就要五年。

      自1616年始,严重的饥荒让不少人背井离乡,繁重的赋税就都摊在了未逃亡者身上。贫者不堪其贫,富者不足以维持生活,虽前几任县令也向上反映,但始终无人问津。于是,“里里愁苦,村村鼎沸。贫者立死,富者难存。是以背井离乡,火室焚储,决然舍去,电奔星驰,连村比疃无复烟火矣”。

      孙昌龄作为文登的代理县令,深感责任重大。他不顾旅途劳顿,到了文登就挨家挨户走访,结果触目惊心:里中人员多数逃亡,妻离子散者众多,夫妻相弃者、将自己孩子沉塘者、走投无路自缢而亡者比比皆是。麦黄时节,田中竟无人收割!家园不再,民不聊生。他夜不成寐,翌日即向山东巡抚陈述文登的灾情,请求减免错加的税银。巡抚不以为然,之前的县令也不是没有陈述过的,这个代理县令应该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已。

      孙昌龄再三陈词:“下官斗胆为民请命,只因文登地瘠民贫,加上连年灾荒,民不聊生。朝堂允文登五亩折一亩纳税,非偏爱文登,皆因地薄粮微……”

      巡抚厉色渐消,不由得打量起眼前之人。

      “人情爱莫如子如身,利莫如已熟之麦”“图得而恐失者,莫如土地……”孙昌龄发自肺腑地说着。

      巡抚不由得抚案轻叹:“非为官不允,此事兹事体大,上得呈于抚台,亦需上报朝廷,其中周转……”

      孙昌龄心领神会,急忙回到文登,贴出安民告示,一则减少“辽饷”赋税,逃亡人所遗赋税不再追究;二则取消火耗银,所征赋税可以银钱或粮食缴纳。那些逃亡他乡之人,闻知消息,遂陆续归来。安民告示让不少百姓感动得涕泪横流。

      孙昌龄深知自己此举关系重大,若辱了朝廷的颜面,自己丢了官不说,只怕盛颜大怒,自己性命也难保。但是,为民请命,他又何惧于此!于是,他怀着忧愤之心,书就了《文登县加派议》与《又申风灾文》,其言谆谆,其情切切,终于让朝廷产生了怜民之心,减免了多派的“辽饷”。多任县令没做成之事,孙昌龄以一己之力完成。百姓们奔走相告,欢呼雀跃。

      然而,孙昌龄依然眉头紧锁。虽减免了多出的“辽饷”,但是不少百姓家中家徒四壁,依然交不起税粮,他就下了告示,捐免穷人罪银。他又下令建造养济院,收留鳏寡孤独者。百年大计,还得以教育为本。孙昌龄目光长远,深知教育的重要性,他拿出自己的俸禄,为学校聘请教工。孙昌龄在文登任职期间,呕心沥血,所做皆为百姓,桩桩件件,难以计数,因此深得百姓爱戴。孙昌龄在文登任职不过一年多点,1621年,他调任同考官。离任时,道两旁全挤满了百姓,他们依依不舍,有的甚至悲痛大哭。秀才们站在路旁,任由泪水恣意横流。妇女们不便出门,只能在家中掩面啼哭。

      孙昌龄以一己之力,为文登县解除了“辽饷”的忧患,像这样的利民之举,按照律法所言的“能除大患则祀之,能御大灾则祀之”,就得杀生取血来进行生祭,即人们口中的“血食”。他离任后,人们不仅为他立了《德政碑》,还建造了他的生祠,内有他本人的画像。既造生祠,又立德政碑,这在威海古代史上,尚属首例。

      刘启先曾撰写德政碑碑文,赞曰:“慈母之温存婴儿,卢扁之料理弱喘,不啻似矣。”“代前官不了之事,启后官坦夷之途,难以条陈而缕数;革害民现在之弊,杜害民后来之孔,岂敢逐载而详书;数柜头起解之费用,款为悉而量为程,自为处分,令本县之柜头几十年抚心叹赏也;限里长输纳之期会,虚为喝而刑为弛,民为不扰,令本县之里长直一生刻骨难忘也。优待学校,则远访堪舆;捐俸金,助学工,起三十年不发之科;爱恤贫民,捐免罪银;揭榜文,开名姓,省贰百终赎之费……”

      孙公祠如今早已不见所踪,德政碑今立于文登市博物馆院内,以斑驳的岁月沧桑,诉说着那段历史,纪念着这位忧国忧民的好县令。

      (于远超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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