鸭绿江告诉你:战地记者亲历的抗美援朝
孙佑杰
1952年初秋,我因病自朝鲜战场回国,到了丹东鸭绿江边。跳下志愿军二十七军后勤部的汽车,独自一人走在大铁桥上,没人知道我在想些什么。
孙佑杰
一
我的故乡在胶东半岛的文登。文登历史悠久,当年秦始皇东巡到这里,“召文人登山”,因而得名。
东鲁遗风至今在,十万人家读书声。这是北宋大文学家苏轼(一说苏辙)任登州(现蓬莱)知府时的诗句,说的就是我故乡文登好学的民风。
到了清朝顺治年间,文登7人同时中了进士,有的父子同榜,有的兄弟连镳,世人不禁连连惊呼:“文登学!”
佩剑对弯弓,诗书瞭苍穹,这是家乡读书人自古以来的追求。全面抗战爆发后,文登最先拿起武器抗击日寇的也是一些觉悟了的读书人。1937年12月,中共胶东特委领导家乡人民在天福山举行抗日武装起义,成立了“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三军”。1938年2月,在雷神庙与烟台来的日军激战,打响了胶东武装抗日的第一枪。
雷神庙战斗在临近的牟平,消息第二天就传到了文登。当时,我还在读书,但这件事对我影响很大,它让我懂得了家国情怀。后来我在同乡的带领下,穿过数道日伪封锁线,辗转到了栖霞的北部山区胶东抗大,成了一名战士。
二
“抗日上战场,喜报传故乡。生要立大功,死就当英雄!”这是我读胶东抗大期间白纸黑字立下的志向。不料,毕业后一纸调令,我成了抗大宣传队的一名文艺兵。胶东抗大刚成立了宣传队,急缺文艺骨干,我有文化、会画画,还能拉一手好胡琴,宣传队选人时第一个就选中了我。
来宣传队前,部队首长交给我的任务是“以文为枪”。当时,宣传队只有十几个人,虽然都有些爱好,但要排演文艺节目实在困难。我一天到晚琢磨着“以文为枪”这句话,受当地皮影戏启发,我想到了尝试制作“土电影”。
一天晚上,我找来一个放大镜,固定在硬纸壳上,再用煤油灯光照射,室内墙上立马映出了玻璃幻灯片。在抗大修械所工程师的帮助下,经过反复试验,最终制成了以汽灯为光源的铁制幻灯机。后来,我又对幻灯机进行了改进,研究出了同时放映一静一动两幅幻灯片的方法,让十分宝贵的战地照片和我画的美术画成了会动的“土电影”。
这个“土电影”,在胶东抗日根据地是首创。抗战期间,我虽然没被当成杀敌英雄,但凭自己发明的“土电影”,当选为胶东抗大模范工作者。
1945年8月,日本无条件投降后,胶东抗大宣传队调入华野九纵文工团,我的任务仍然是搞“土电影”。因为要搜集制作“土电影”的素材,我经常下部队到火线,时间久了,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:有朝一日,能当上一名战地记者该有多好!
1950年10月,凭着在济南战役写的一篇战地新闻《七斤月饼》,我被调到二十七军胜利报社。没多久,二十七军奉命参加抗美援朝。我跟随一线作战部队入朝,成了名副其实的战地记者。
三
二十七军接到了自江南北上的命令,我随二十七军军部自浙江平湖乘火车到了山东的泰安。在泰安集结待命一个月,整个部队像在闷葫芦里闷了30天,直到11月1日,才接到继续北上的命令。
那清一色的闷罐车,像是被憋疯了,喘息着,呼啸着,吼叫着,无论大小车站,一路不停,昼夜向前飞奔。
我所在的车厢里全是二十七军政治部营职以下的官兵,但这是到哪里去,又干什么去,谁也说不清道不明,一切只能凭猜测。车厢里的唯一光亮是两盏马灯,晃来晃去的晕光,让闷罐车厢越发出奇地安静。闷罐车到了山海关停下来,一名通信干部送上来一份密封文件,铁门又很快关上了。车过山海关,这才传达了中央军委10月27日16时的密电令:二十七军出兵朝鲜作战。
消息一经公开,闷罐车厢里像是炸了的热锅,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来。我清晰地看到,官兵们的脸上不光有亢奋,还有凝重。
朝鲜战争期间的孙佑杰,时年24岁
11月4日,部队到达了鸭绿江边的安东。当时,第一次战役已在西线打响。晚8时,二十七军指挥所率八十、八十一两个师乘火车进入朝鲜。因发现东线山区也有美军向北推进,部队又奉命撤回安东,再乘列车于12日下午7时到达临江。
这时,二十七军的七十九师由后卫变前卫,我跟随七十九师,跨过鸭绿江上的一座水泥大桥,第二次进入朝鲜,去对付东线北进的美军。部队冒着风雪,经过一夜的急行军,于黎明前到达朝鲜的中江镇。
中江镇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大村子,坐落在南北走向的公路边。这里是朝鲜最冷的地方,气温最低达零下43度,但志愿军的到来,让冰冷沉睡中的村庄沸腾了。男女老少个个喜笑颜开,热情帮助部队搬东西,腾房子,烧开水,烤棉鞋,唱歌跳舞欢迎志愿军。
天放亮后,为了防止美机空袭,部队吃过早饭一律到村边山上隐蔽休息。我所在的七连指导员关心我,说我是军部记者,是在村里继续休息,还是去山上隐蔽,由我自己定。我觉得部队第一天秘密入朝,离东线的敌人还远着呢,美军的飞机也不一定来。于是,决定先在房东的热炕头睡一觉,再到山上去隐蔽。正当我酣睡之际,屋外传来房东大娘一阵惊恐的呼喊声:“旁空!旁空!扁机瓦扫,扁机瓦扫,帕里帕里卡!”
入朝前,政治部朝鲜常用语培训抓得紧,所以我听得懂房东大娘的喊声:“防空!防空!飞机来了,飞机来了,赶快跑啊!”
我立即警觉起来。入朝前夕,我在鸭绿江边曾目睹对岸的新义州瞬间被炸成一片火海,深知美军飞机的猖獗与厉害,便急忙跳下土炕,顾不得拿背包和大衣,提着手枪就往外跑。
趁着美机转弯之机,我一口气跑出了村庄,在积雪的河滩上匍匐前进,钻进两堆灌木丛中后,我一动不能动了,已经没有力气再跑了。
我仰望天空,庆幸自己逃出了轰炸圈。不料,一架美机朝我俯冲下来,它一抬屁股,几发炮弹带着刺耳的声音就下来了。美军的飞机为了制造恐怖,特地在炸弹上安装了风哨子,炸弹一出弹仓,“呜呜”的刺耳声响彻天空。
我懂防空知识,落在远处的炸弹是长的,落在近处的炸弹是圆的。经验告诉我,其中一发炮弹会落在我的南侧。跑是来不及了,我立即向北打了一个滚儿,脸面朝下,闭上眼,张大嘴。心想,该死该活就这么着了。
一声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过后,我随即被沙土活埋了,只觉憋得喘不过气来。等我奋力从沙土里抬起身来,才知道毫发未损。我抹掉脸上的沙土,发现身边一米多处被炸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。如果不打那个滚儿,我的命就丢在河滩上了。
敌机飞走了,整个中江镇都在燃烧。我急忙向镇中跑去,路上正好碰上了七连通讯员小刘,他刚才去房东家没发现我,便带着我的东西出来找我。他说,早饭后,指导员再三交代他要保护好我的安全,接着就和连长到镇北面营部开会去了。我一听顿觉凶多吉少,立即同小刘向镇北烟火弥漫的营部住处奔去。
灾难的惨状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,营部的住房已成了废墟,来三营营部开会的各连连长和指导员,加上营部的领导和通讯员,总共20多人,除教导员负重伤被抢救出来外,其余全部壮烈牺牲,而且都被烧得面目全非。
小刘冒着木屋还在燃烧的火焰,在惨不忍睹的死人堆里找到自己的指导员,跪在雪地里号啕大哭,说自己没有保护好指导员。
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。这句古诗用在这里,再恰当不过了。
四
这时的中江镇里已不见人影,悉数被大火烧成一片废墟。面对敌军的凶残,部队官兵除了悲伤就是仇恨,恨不得几步跨入阵地,与美军对打厮杀,为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。
二十七军预设的阵地在长津湖一带。掩埋了牺牲的官兵,在冰天雪地里,部队又开始了夜行。
我跟随七连进入狼林山脉后,雪更大了,风更狂了,酷冷达到了滴水成冰的程度。路上每个人都成了雪人,浑身上下白花花的,连眉毛和胡子上也结了冰凌。
我很幸运,入朝前发齐了棉装,可有些官兵仓促入朝,未来得及领齐棉帽、棉鞋和棉手套,行军中吃了大苦头。
七连的许多官兵脚上穿的还是力士胶鞋,由于急行军两脚有热气,开始雪花落在鞋面上化成水,继而又结成了冰,最后双脚、袜子和鞋冻在一起,走起来“嘎嘎”作响。脚面皮肤皴裂后,鲜血再顺着冰碴缝隙往外渗,直到第二天拂晓宿营,才看到胶鞋上有一片淡红色的花纹。
行军途中休息,一个江苏籍的战士站在冰冻的路上一动不动,结果力士鞋就与冰雪地面冻在一起。待开始行军,他用力一抬双脚,鞋帮与鞋底分了家。还没有一分钟,袜子与地面又冻在一起,他再一抬脚,袜子也冻在地上了,露出了两只光脚。
一位四川籍老兵,胡子上结了冰凌,他嫌冰凌碍事,用手往下一捋,竟连胡子带皮全扯了下来,痛得“嗷嗷”直叫。
十六炮团二营的一个炮兵,出发前习惯性地去摸摸迫击炮身,手掌瞬间被粘去了一层皮,当时他还觉不出来,停了一会儿才疼得龇牙咧嘴。
行军还好说,苦的是雪山露营。当时,每人只有一床薄棉被,一床小棉褥子,一件棉大衣,还有一块防雨布,根本经受不住高山严寒的侵袭。
第一次露天宿营,随军摄影记者史云问我怎么睡,我对他讲,打通腿,睡一个被窝。我们在避风的雪地上挖出一条雪槽,垫上树枝树叶,铺上雨布和褥子,俩人头靠着脚,背靠着背,屁股贴屁股,再盖上两床被子和另一块雨布,最后用各自的大衣蒙住头。开始,还能听到风雪的呼啸声,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,仿佛全身都进入了冬眠状态,一直到听见有集合号响才醒来。
孙佑杰的木刻作品《宿营》
我入朝后的第一幅木刻作品叫《宿营》,里面刻画了两位在冰天雪地里宿营的志愿军,一个说的是我,另一个说的是史云。
五
露天露营最苦的是配合二十七军作战的炮兵十六团。炮团运炮全凭战马,榴弹炮用10至15匹马拉,野炮用6至8匹马拉。若失去了战马,大炮就寸步难行,所以炮团的官兵拿着战马比自己还要紧。
一天夜里,炮团刚爬上一个山顶,天就亮了,为防飞机空袭,只好在树木稀少的山顶露营。战马休息也需要伪装和保暖,官兵们找来松树枝叶搭在战马的身上,可是战马觉得不舒服,一会就把松树枝叶都抖掉了。无奈,战士们只好把自己的棉大衣反过来披在战马的身上,再拆下自己棉被的白布里,将棉大衣绑在战马的身上。这次高山露营,战马安然无恙,但却冻伤了100多名官兵。
部队继续昼宿夜行。一天夜里,七连刚要过一座桥,却被炮团的大炮挡住了去路。我走向前一看,一门10匹战马拉的榴弹炮停在那里,原来一匹枣红马的前蹄陷进了桥缝,大炮进不得也退不得。
奔赴长津湖,十万火急。唯一的办法是将这匹战马枪毙,再换一匹备用战马。炮兵视战马为“无声的战友”,怎么也不忍心朝战马开枪,只好请步兵开枪。步兵不管这一套,一位班长拔枪就要打。这时,旁边几名炮团战士冲过来,护着战马的头对步兵说:“战马也是人,你有能耐,朝老子开枪。”
眼见炮兵和步兵要打起来了,炮团的值日军官赶紧上前喝退了炮兵战士。一声枪响,战马倒地毙命。炮团的战士哭了,一个高个子大脸盘的炮兵抱着战马的脖子,边流泪边自语道:“我们一起南征北战好几年,可来朝鲜还没打一仗,你就牺牲了。”
我愣愣地站在一边,看着眼前的一切,心在流泪。战争,让人心变得无情,又十分地软弱。
炮兵十六团自1946年成立后,一直配合二十七军作战。团宣传股长叫张采正,是我读文荣威联中的同学。入朝后,他带工作组下到炮团二营,那匹被枪毙的战马就是炮团二营的。
行军路上,张采正对我说:“炮兵的生活比战马还苦,宁愿自己挨饿也不能让战马挨饿。有个战士实在饿极了,偷吃了一把喂战马的生黄豆粒,不但吃坏了肚子,还按规定受到了纪律处分。”
六
部队除了打仗,吃穿也是少不了的。可在朝鲜,打仗难,吃穿更难。起初,先头部队入朝,当地老百姓杀猪宰鸡,有的还拿出高丽参和黄酒招待志愿军,到后来,连朝鲜人不稀罕的土豆也稀缺了。
兵马未动,粮草先行。美军更懂得这个道理,它的飞机专门打运输部队的火车和汽车。二十七军仅有的15辆汽车,入朝的第一天就报废了12辆,剩下的3辆也没有按时到达预定位置,几万人的后勤运输线一时被完全切断了。
这时,饥饿难耐的官兵到了宿营地,以连、排为单位自行到附近村里寻找食物。一天早晨,部队在一个山村宿营。为了跟当地人学朝鲜话,我带上手枪独自进了村里。可家家户户“空舍清野”,不用说吃的,连个人影也不见。我接连进了几户人家,都是房门紧闭。
突然,听到不远处有志愿军在争吵,走过去才明白,原来七连司务长发现菜园地窖里有土豆,便通知各排来领土豆。来领土豆的战士中,有一位分管连队群众纪律,他见老乡不在家,坚决不同意。
司务长见我来了,就把难题抛给了我:“你是军部的战地记者,你来决定吧。”
起初,我也是犹豫,可面对饥饿难耐的战士我犹豫不得。我对那位分管群众纪律的战士说:“现在让大家吃饱肚子是头等大事,土豆可以拿走,但要给老乡留下借条。”
部队离开之前,文书在一块木板上写下了连队的番号和拿走土豆的数量与日期,牢牢地插在了土豆窖子上。长津湖战役结束后,司务长专门来到这个村子,当面向老乡赔礼道歉。
喝冰雪水的志愿军战士
经过十几天的长途跋涉,二十七军终于出敌不意到达长津湖畔的预定作战地区,将“北极熊团”(美军第七师三十一加强步兵团)死死围住了。这个时候,我奉命回到了军部的报社。
11月27日,长津湖战役打响。打到第三天,我冒着鹅毛大雪走了10多里夜路,循着电话线,好不容易找到了二十七军指挥所。
指挥所设在半山坡上的一栋草屋里,除了一位值班参谋和两位哨兵外,其余的人都在屋里睡觉。草屋里外两间火炕上,躺着军长、政委和司、政、后的部门首长,以及参谋、警卫和房东老乡三十多人,人挤得像是沙丁鱼罐头。满屋都是沉沉的呼噜声,一副几天几夜都没睡觉的样子。
借着昏暗的马灯,我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一只脚,可引来一位朝鲜小女孩烦躁的喊叫声。小女孩一喊,我的睡意就没了。
我来到外间和值班参谋聊天。我问值班参谋,指挥所为啥这么安静。值班参谋说,部队冻伤过万,冻死上千,攻击伤亡也很大,而且弹快尽粮已绝,只有等二十军赶来增援,才能继续发起进攻。
我又问值班参谋,哪个部队打得最惨。值班参谋说,你去新兴里的八十师吧,这个师打得十分惨烈。
草屋外面有个喂牲口的草棚子,棚子底下有个大草筐,我钻进草筐里眯了一个多小时,天刚亮就去了八十师在新兴里的阵地。
在八十师,我走了几个阵地,走一个心就咯噔一下子。阵地上的战士们饿得眼睛冒光,见美军停止了反击,便纷纷到庄稼地里扒开厚厚的积雪,寻找老百姓收割时落下的一些谷穗,捡到了的直接放进嘴里嚼吞,捡不到的只好回来喝冰水充饥。
我的老战友戴庆奎还对我讲过一件事,我至死都不会忘记。
连队发起冲锋前,有位战士对连长说:“连长,我不怕死,你让我吃顿饱饭吧!填饱了肚子,我好有劲去杀敌!”刚烈的连长转过身去,他哭了!因为他和战士们一样,也是几天没吃东西了。戴庆奎已经去世多年,这位战士的名字,我至今没有查到,是牺牲还是健在,已经不得而知了。
长津湖战役,二十七军消灭了“北极熊团”,将美军赶出了咸兴。部队占领咸兴后,后方才送来了炒面和牛肉干,炒面只够吃一顿,牛肉干每人一小包。那牛肉干是宝贝啊,这是入朝一个多月来,第一次吃到祖国运来的肉食。我舍不得吃,每次只口含一小片,像吃糖块一样,用口水化着吃。
七
抗美援朝第五次战役后,我的眼睛出现了问题。因为长期在一线阵地采访,眼睛被美军炮弹散发的气体熏坏了,去后方医院治疗也不见好转,不仅疼痛流泪,夜里无法入眠,连稿子也看不清,部队只好安排我回国治疗。
第二天晚上,我乘坐后勤部的汽车到了鸭绿江边。眼看就要离开朝鲜了,我请司机停车,独自一个人徒步走过了鸭绿江大桥。
站在大桥上,我瞭望南北,朝鲜这边一片沉寂,对岸的祖国灯火辉煌。就这么一江之隔,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。
回国住进野战医院,我的眼睛得到了彻底治疗。1952年10月,二十七军也奉命回国。后来,我调到了济南军区的《前卫报》,先后担任编辑、编辑部副科长。
四面荷花三面柳,一城山色半城湖。济南是一座美丽的城市,但留给我的却是战火的记忆,我想起了济南战役时采写的《七斤月饼》里的主人公。
一个周日,我提着七斤月饼去看这户人家。女主人说,这么多年了,你还记得这七斤月饼的事呀。我说,我怎么会忘记呢,这《七斤月饼》让我成了一名战地记者。女主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,如果能不打仗,不用说拿走了7斤月饼,就是拿走70斤我也认了。
人没有喜欢战争的,尤其是百姓。
孙佑杰,山东省文登县(现威海市文登区)孙家埠村人。1945年入伍胶东抗大,194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历任八路军胶东抗大宣传队员,华野九纵文工团团员,中国人民志愿军二十七军正连级战地记者,济南军区前卫报社少校副科长,华东石油学院政治部军代表。战争年代主要从事战地记者工作,参加过华东许多重大战役和抗美援朝战争,10次荣立战功。作为二十七军军报《胜利报》的战地记者,孙佑杰用手中的笔和刻刀,生动地记录下志愿军战士一把炒面一把雪的艰苦岁月。1979年转业到烟台日报社任副总编辑。1990年离休,荣获“全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”等荣誉称号。(来源:中共威海市委党史研究院)